云壑归 第十五章

-------------------------------------------------第二卷 名剑-------------------------------------------------


第三日他们点齐行装。衣物武器、路引文牒、日常用度、干粮果水。谢云流磨了吕祖两日,到底没有准许他把画影剑从寒潭里放出来,盖因画影剑戾气甚重,恐引血光之灾。谢云流心有不甘,深觉自己能控好那剑,甚至都赌气撒娇说出:“那我就用树枝去比试了。”吕祖反倒笑道:“真那样我倒高兴。”倒把谢云流弄得没话说了。不过他本就不是深沉多思之辈,转念又想剑自在心中,寻了处僻静处折一枝侧柏,把灵思所感比划出来,顿觉快意舒畅,高高兴兴地又去找上官博玉和洛风吩咐下山后的事了。


上官博玉毛绒绒的裹得团实,继承了上官婉儿和武三思的好相貌,粉粉嫩嫩玉雪可爱,他年幼体弱,还不太耐寒,吕祖也未曾亏待于他,从玉清宫的明启殿接到老君宫后,每年春夏秋冬四季,少不了给他做新衣帽,如今他身上这些裘毛织物,皆是纯阳道家制式。他捧着一小罐白瓷药瓶,垫着脚刚及谢云流腰高,恨天高晃晃悠悠,“大师兄,这里有牛黄解毒丸,宁神清心剂,金疮止血膏,还有两枚救心丹。你们带上。”谢云流见小师弟一番心意,欣慰不已,接来放妥在衣襟深处,顺手把博玉囫囵抱起来,啧道:“又重了,这么吃吃吃下去,迟早吃成小肥猪,被野兽叼跑。”博玉小脸一红被吓得眼泪汪汪不敢动,还没哭出来,嘴里却塞进一点冰甜酸的味道,谢云流已经笑着塞了一根糖葫芦进他嘴里:“骗你的。”


上官博玉叼着糖葫芦鼓着腮帮子委屈瞪谢云流,让对方笑得愈发开怀,还伸手来揉他苹果似的小脸蛋。把领处的裘毛弄得乱蓬蓬的,才把抗议蹬腿的博玉放下来。


“大师兄,你回山的时候给我带庾家粽子和酸菜泠陶面好不好?”博玉从前在剑气厅蹭吃的时候,对谢云流顺手带的那些小吃印象深刻。莹白如玉的粽子是江米和红枣做的,热气腾腾。泠陶面过熟,鲜碧热络,都是隔不了夜的小吃,不比糕面饼食耐放,常难吃到,偶尔吃到一两次,就让博玉惦记了好久。


“好。上次给你的金乳酥这么快就吃完了?”

“没有,我上次回明启殿那边收拾东西,把食袋忘在桌上。后来只找回了袋子,里面吃的不见了。那里人也多,想想也算了……”


明启殿是纯阳玉清宫一处殿宇。这玉清宫是专门修缮来供皇族修道住的地方,玉清宫是个总称。其中天元殿是给皇帝住的,慈芳殿是供后妃休息们的地方,明启殿就是皇子宗室们住所,还有供大臣们休息的大和堂。李唐皇室权势斗争激烈,不少皇族选择将羸弱后代送至有名的佛寺、道观中修行,名为修行,实则避祸。在上官博玉被吕祖正式收为弟子之前,他也同样住在明启殿中,记名纯阳的外室弟子。是吕祖确认了他真有向道之心后,才正式收为弟子,搬到老君宫中。


博玉搬去老君宫后,偶尔还会回明启殿里取东西。不过他的住处已经被收拾出来给新的外室弟子住了。博玉性格内向不喜交际,并没有与他们相熟。博玉随身喜欢携带一个绢布食袋,里面放着糖块糕饼,方便随时饿了馋了吃一点。谢云流给他的金乳酥,剩的最后几块也搁在里面,那日他去明启殿里寻一本典籍,将食袋搁在桌上,等找回来的时候,里面的糕点已经不见了。想来该是哪几个耐不得清修的外室弟子贪吃,给他偷了去。外室子弟多是李、武等皇族家子女,上官博玉年小性懦忍了,回头只是默默伤心一下,依旧闭门炼他的丹药。


谢云流一听,脸色刷地就垮了下来。纯阳外室弟子虽多是皇子公卿之辈,但是来纯阳修行谁不是兢兢战战生怕坏了规矩,居然还有这种偷东西欺负人的家伙,还把他留给博玉的点心给吃了。谢云流当即一拂袖就要去明启殿找肇事者,吓得博玉赶紧抱住他的腰,生悔刚才自己没过脑子把实话说了,照谢云流的暴脾气定是不依不饶的,哀求道:“大师兄别生气,这事情早过去了,不就是几块糕点,权当我分给他们吃了。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的。扰了纯阳的清静。”


谢云流轻轻巧巧把博玉挪开,半蹲下擦了擦他的眼泪:“别怕。明启殿那边本就是我在管。从前师父叮嘱我好生照顾皇家避祸的外室子弟,现在我就要离山了,也该先把那边交割清楚,敲打一下那些不规矩的小家伙,不会说是你的事的。你只用跟着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听我的。”


谢云流边说着,瞥向山道旁边一块凸出岩石,蹲下握了一把雪花朝天空扔出去,眼神明亮地盯着一个方向,道:“被雪撒到了就快出来,凭虚御风还要再练三百次。”


岩石后闪出一小团身影,狼狈拍着发冠簪间雪沫,是洛风。八九岁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半年一换的新道服下摆又短了一截。洛风骨架本就小,越长越是颀长瘦削,像只小猴儿。谢云流最近给他布置了不少新功课,洛风有空就在山间雪地空处练习。


凭虚御风是练身法的,大成者能完全隐蔽自己的气息,然而洛风才入门,通常在十几丈之外就暴露了身形,用谢云流的话来说——“啧,跟站在光天化日毫无区别啊。”洛风本就是乖巧勤奋之辈,毫不气馁。继续练习,现在已经能在十丈左右才被谢云流发现了。谢云流见洛风衣摆处都冻得有些干硬,显然是整个白日都在练功,这份努力令他心下大慰,却也没有放他休息。谢云流口诵法诀,命令洛风按诀所言,一招招演给他看。博玉也在一旁观望。


“风霜凛凛匣上清,精气遥遥斗间明。”谢云流双手背于身后,只是以身踏罡斗步伐,放慢速度,陪洛风过招。谢云流与洛风约定每日只演十招,其实是为了训练他重视每一招来之不易的练习机会。


洛风练到最后一式剑冲阴阳之时,收势本该平收,因长时间练剑,手腕僵硬酸痛,力气难以为继,只得下意识缓成斜收。他的身形还未来得及退回元位,谢云流已抽出一只手在他缺了剑护的腰侧一点,洛风脸色发白地惊呼一声,觉得半边身体像是被一条特大蚂蟥咬过,麻痹动弹不得,木剑砰地掉落地面。全身一软就要摔在冰硬的山道上,却先一步被谢云流捞住,落进了他温暖的怀里。


“徒儿知错了。”洛风学的剑法经谢云流增删传授,本就是揉纯阳剑法精华。洛风年纪小力气不足,剑招使得不到位,或是累了胡乱变招,谢云流是会发火的。用谢云流的话来说就是欠一寸死十回,直接把那些破绽处让他切身感受。有时李忘生也半劝说:风儿太小了。又不像你一样天赋过人,让他勤加练习来补吧,真罚重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疼的还不是你。我和博玉习剑也慢,也不见师父这样招呼我们。


谢云流就会说我管不到师父是怎么教你们的。风儿是我谢云流第一个徒弟,我要把我一身本事都传给他。怎么教是我的事,你也别指手画脚的。此后李忘生知道谢云流执拗脾性,也不会多言了。


洛风资质尚可,又得谢云流这番教习,即便谢云流常常下山,洛风日常修行练武从不曾间断。进境自是纯阳弟子无出其右者,小小年纪已窥门径。


洛风这回又因变招被谢云流责了,若是遇敌,对方招呼在他要害处的就不只轻轻一点,而是一柄剑。故而洛风心中也毫无怨意,只是很久没被谢云流这样抱在怀里。洛风身体开始抽条后,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不好意思再像小玩意一样被谢云流抱着。所以每每谢云流想抱他玩,洛风总是运起逍遥游和梯云纵,像个小皮猴似的躲开。谢云流见他害羞,也由他去。


这回洛风躲也躲不开,索性就在谢云流怀里缩成一团。洛风身上没二两肉,抱着硌手得很。谢云流对比着被师父放养得白白胖胖的博玉,心下忽然有点愧疚。洛风性格随李忘生,不喜欢要吃的也不喜欢玩,就专注练剑和看书。谢云流心想小时候拉李忘生玩拉不动,毕竟是师兄弟不好干扰人家修行,洛风是自个儿的徒弟,他就不信他还做不了主。当下把洛风抱着让他攀着自己的肩,道:“走,带你学点别的。”一边招呼博玉跟在后面。


洛风被谢云流抱了一路,他也的确练剑累了,昏呼呼地就舒服赖在谢云流怀里。快到明启殿门口时才被冷风吹得头皮清醒过来,连忙蹬动挣扎要下来。谢云流心中自有计划,将他放下道:“去捡些白茅、烂稻草,石块,谷糠等过来。”洛风不明所以应承去了。要是洛风不出现,他吩咐博玉也可以进行这计划。


博玉乖乖跟在谢云流身后,他有些怕生,也不知道谢云流要作甚。明启殿的外室弟子出身尊贵,纯阳不会薄待了他们,却是不许携带仆役差遣,除却整座殿里通用的洒扫传话送饭的弟子,那些皇族们吃住都要亲力亲为。这处也没有单独的膳食房,一日三餐都是吃灶房里给普通纯阳弟子供应。有些少爷们养尊处优惯了,吃不下道家清淡饭食,家族会专门派人送吃的上山,山门也不会拦着他们。不知是馋得多狠了,才做出偷拿博玉点心之事。


谢云流是纯阳宫大弟子,所有的外室弟子尽管只是记个名,都要乖乖喊他师兄。谢云流进门时没让弟子通报,他走路又轻,哪怕跟着一个,除却眼尖的纯阳弟子,那些只学了入门粗浅功夫的外室弟子甚少有能察觉动静的。眼下冬天尚未过去,天气寒冷,外面院落空地上竟然一个人都见不到。想来都在屋里贪暖。


谢云流自然不会真的督促这些少爷们习武练剑,平时的职责就是看过一遍没事就好。明启殿有七八进、十几间房,每个屋中都住着一两名外室弟子,谢云流牵着博玉沿着走廊一间间走过去,他的耳力都能听清房中的动静和谈话。经过其中一间,听到房中交谈,谢云流眉头一皱,停驻脚步。


只听那里面的外室弟子正对他的同住人说道:“我听纯阳的师兄弟说,这屋子曾经是温王殿下住过的。


另一人道:咦,温王那闭门不出,三两头就生病的身体,也住过这里,吃难吃的白菜豆腐吗?


先头那人道:“难说,云流师兄和温王殿下要好,会不会优待过他呢?


另一人道:“唉优待也无非多点白菜豆腐。还是紫金观的斋饭好吃,等开春,我还是住到那边去好了。”


前头那人道:“你走了我也待不久了。住进来许多人一年半载就来来去去,进出那么多人,也只有温王殿下和那小胖子待得长,小胖子真是有修道慧根的,被吕仙师看上了。温王呆了两年,本以为是要留下的,结果又回宫里去了。是不是没有修道灵根?”


另一人道:“温王都要成太子殿下了,你还惦记人家有没有修道灵根。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想修道呢?


前头那人继续道:“不想修道干嘛天天去找云流师兄。云流师兄又不是大姑娘。”


博玉险些没笑出来,被谢云流瞪了一眼,把声音吞了回去。李重茂待在纯阳明启殿那两年,的确经常去找谢云流玩。谢云流本就是个嫌闷爱动的性子,李忘生太老实,洛风太小,博玉还没来。他就带着李重茂去玩。一来二去,倒是显得和对方熟络。再后来吕祖又命谢云流送李重茂回宫中,他在长安住了数日,长安的江湖朋友知道他和皇子交好,慢慢就传开了,连如今的明启殿中也能听到。什么天天去找,传得也太添油加醋了些。谢云流有种模糊的感觉,他和李重茂单纯的朋友关系,似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无论是他去长安里,还是在外室弟子间,都在有意加固这种联系,好似要把他和李重茂绑得死死的。联想到前些时日天星泣血,李忘生忧心忡忡对他说的那番话,时局不稳,别被有心之人利用。谢云流心里咯噔了一下,却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谢云流摇摇头示意博玉不要惊动他们,还有正事要做。听了一圈后,谢云流走到院中炼丹炉处,说是香炉,那炉却十分大,大肚似个鼎。里面供的香烛,最粗的有手臂粗。洛风也已经抱着一堆稻草石块,谢云流把炉中的香都拔掉,那口鼎里面只剩下香灰,吩咐洛风把捡的的稻草石块都投进去,塞得快半满。博玉常年炼丹,对香炉的使用十分在意,很有些担心地望着谢云流。谢云流轻声一笑,拿出一张镇炉道符,是吕祖亲自画的。谢云流将那符粘在大肚腩处,也不知在念念有词什么。


这番未刻意掩盖的动静很大,周围很多屋中外室子弟都听到了,见是纯阳大师兄,所有人赶紧穿戴暖和出来行礼打招呼。谢云流心中都有数。不一会儿他身边就围了几个好奇的弟子,问:“云流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谢云流故作严肃道:‘你们看到这符了么?上面还有师父的笔迹。这是道家的藏形化物符。”那些外室弟子也懂得基本的看符之术,谢云流并未说错,纷纷点头称是,近距相看吕祖的真迹,谢云流话锋一转,“我纯阳为考较门下弟子,通常会借物化形,只要潜心修为,破解符纸,就能把东西变回它们本来样貌。丹药房中,很多在寒冷天气会冻失药性的药物,就是借助这些符改形换体。博玉,你说对么?”


倒是真有此事,只是这法繁复高深,上官博玉也未习得,丹房中几道名贵药材的确经吕祖化形保存。他连忙顺着谢云流话头点头称是,众人更无怀疑。


“那云流师兄,这丹炉里的稻草石块,也是化了什么东西的形吗?”


谢云流笑道:“正是,我上回带了些金乳酥上山,被师父见到,责我贪口腹之欲。要把那些吃食丢掉。我连忙求了师父,与其浪费丢掉,不如化成石块稻草,用符纸镇压,赐我练习代形之术。金乳酥就变成这堆破石头。不过这借物代形之法十分高深,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你们就更不可能破符了。我即刻便要下山远行,恐纯阳那些有修为的弟子辈们把符破了,吃了我的点心。你们只念经学入门之术,想来还是放在这里安全。”


有外室弟子笑了起来:“要是我们破了这符呢?”


“那不可能。”谢云流一副笃定神色:“依你们的修为,要是破了,就当奖励你们的了。”


当下那些外室弟子便起哄撺掇地热闹起来,围着一堆石块稻草敲敲打打。谢云流方才这一出是为了试探,他留意观察四周,提到金乳酥,吃食时,有几名弟子面露异色,先是担心事发的愧色,见谢云流没有追责,又变成了馋色。谢云流点了那几个弟子的名,神色严肃道:“我观你几人面相,即有岁凶迭至,唯有去太极广场扫雪三日方能化解。”那几人不敢违拗师兄之命,又是惊吓又是担心,只得垂头丧气地拿扫帚。谢云流环视一周又道:“我走后,会另有弟子来照管你们学业功课,万不可懈怠。听明白了么。”


“是。”众外室弟子还在挑挑捡捡那些石块稻草。谢云流带着洛风和博玉出来,一直走到老君宫门口,博玉才松了口气般道:“还好,我还以为大师兄要发脾气呢。这下知道是谁干的,他们也受罚了。此事总算善了。”


“事过境迁,没有证据,自然无法当面惩处,不过,替你出出气还是能做到的。”谢云流让洛风和博玉自己回去,说要找地方散散心。洛风若有所思望着师父,乖巧道:“师父早些歇息,养足精神也该上路。”谢云流又抱了抱洛风,道:“照顾自己,好好练武。你是静虚一脉大师兄,以后还有很多事要你做。”洛风感觉谢云流话中有话,却又因对方对自己报以超过孩子的期望而格外感动,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谢云流几个纵跃起落先是回了剑气厅,传信弟子却给他送了一只符纸传信。这是纯阳宫中的道术附着了在了符纸上,供紧急通信使用。谢云流展开,竟然是李重茂发来的消息。当初谢云流给他三只符,想不到李重茂这就用了一只,却是说得知谢云流要远行去西湖边参加名剑大会,明日在华山下官道旁的茶寮中等着谢云流,来给他送行。任谢云流再非深沉之辈,也明白如今李重茂是不能随意出来走动的。如果是偷溜出来……大概会惹麻烦。那又如何,谢云流挑眉想,他从来都不怕麻烦,因为从来都是麻烦怕他。




三清殿中有一套御赐象牙算畴。谢云流和李忘生离山前去拜别吕祖时,吕祖给他们践行,便演了跟名剑大会有关的上半式,却不肯把结果算给他们看。弄得谢云流心痒痒的。和李忘生并辔行下华山道时,谢云流谈起此事,大呼可惜,忽然道:“师父不是把天官诀传给你了吗?你把那后面半式推出来好不好?”


李忘生神色淡然,道:“又没有卜用之物,我如何推得?”

谢云流惋惜道:“那只好到镇上再去买算畴了。哎,真想看结果。”


两匹大宛马本是西凉出产,高原马种意外耐得华山上的寒气。师兄弟各骑一匹,谢云流的是紫黑色,李忘生是雪青色,都很耐行。


虽是冬日,天色却格外好。晴空无云日头高悬。他们本来裹得严实,山下自然比山上更暖和些,行了一会儿谢云流更是头顶都冒汗了。所以当谢云流提议在前方茶寮停步时,李忘生很自然应了。谢云流也不瞒他,说收到消息今日李重茂要来送行。他去看一眼,如果人不来就算了……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他们看见茶棚外已经停了一辆四轮锦布马车,还恰好横在不算宽敞的路中间。谢云流失笑,李忘生想到上回和李重茂的会面,沉吟着望谢云流,忽道:“师兄,我就不进去了。”


谢云流诧异道:“为何?重茂总说上回你在朱雀门救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李忘生却是不愿说出他察觉李重茂对除了谢云流之外的人都竖起了刺猬般的态度,修道淡泊本该无所谓,李忘生偏不愿去凑这趟没趣,但是怕说出来伤了谢云流的心,便指着茶寮外,有一角小小的黄皮遮阴,下面有一副桌椅,上置茶壶水杯。“温王送来许多补品珍药,早已承情,不需要什么当面致谢。师兄,那便是卜算之物。可以用茶叶。推演需要半个时辰左右。就不打扰温王殿下替你践行了。我也很想知道,师父那一式,究竟是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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